中國和馬來西亞兩國友好交往歷史悠久。鄭和七下西洋五次駐節馬六甲的故事在馬來西亞家喻戶曉，成為中馬交往史上的一段佳話。中馬同屬亞洲文明，都是經濟全球化和多邊主義的受益者、貢獻者、維護者。多年來，中馬兩國患難與共、攜手並進，馬來西亞諺語“切水不斷”正是對兩國友好關系的生動寫照。馬來西亞是東盟國家中與中國建交最早的國家之一，也是首批支持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東盟國家之一。截至2023年，中國連續15年成為馬來西亞最大的貿易夥伴，同時也是其第一大進口來源地。

2023年3月18日，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系協定（RCEP協定）將對馬來西亞正式生效。中馬之間相互履行RCEP市場開放承諾和各領域規則，將進一步提升兩國貿易投資合作水平，為兩國企業和人民帶來更多紅利，也將有利於區域產業鏈供應鏈優勢互補、深度融合，為區域經濟增長作出新貢獻。

本期將從服務貿易角度淺析RCEP協定下，中國和馬來西亞兩國合作發展四大新亮點。

中馬兩國在RCEP協定中達成了統一適用的金融服務規則，提升了金融監管透明度，在完善監管、維護金融穩定的前提下，為有序擴大金融開放提供良好平臺。同時，RCEP協定也是目前中國金融業對外開放程度較高的自貿協定之一，這將為中國與東盟金融合作帶來更大空間和新的機遇。

馬來西亞致力於頂層設計，系統構建了一套全面的綠色金融政策體系。馬來西亞在政策覆蓋面上表現出極高的全面性，以“拓寬可持續與責任投資工具範圍、拓寬該等投資者群體、建立強有力的該等投資發行群體、灌輸內部治理文化、涉及該等投資生態系統的信息框架”即“5i戰略”為基石，推動構建可持續且負責任的投資戰略，這對打造馬來西亞的綠色金融生態系統具有積極影響。在這一戰略指導下，馬來西亞製定了一系列綠色金融標準、政策和製度。在綠色伊斯蘭金融領域，馬來西亞扮演了關鍵的標準製定者角色，推出了多項創新的綠色金融標準和框架，例如綠色伊斯蘭債券框架。在實際操作層面，馬來西亞的綠色伊斯蘭債券發行量近年來迅速增長，同時，其綠色科技融資機製也展現了其創新能力。

近年來，中國金融部門也在持續加大對製造業、科技創新、小微企業、鄉村振興、綠色發展等領域的支持力度，促進金融資源向重點領域和薄弱環節傾斜。中國還啟動了滬深港通、滬倫通、內地與香港債券通、互換通，中國債券納入全球三大債券指數，放開了外資金融機構在華持股比例限製，大幅擴大了外資金融機構業務範圍……近年來，中國金融市場展現出更為開放的姿態，外資機構不斷加大在華投入^[1]。

隨著RCEP的正式實施，中國金融業將進一步深化製度型開放，為與馬來西亞乃至東盟在金融領域的合作開辟更廣闊的空間。中國已明確承諾，在RCEP生效後的六年內，實現從現行的正面清單管理向負面清單管理模式的轉變。這預示著中國金融業的開放水平和市場便利化程度將迎來較大提升。在過去，中國金融業的開放主要通過不斷推進“準入前國民待遇+負面清單”的模式來實現，未來則將在此基礎上，繼續推動金融業開放進程。

中馬兩國有望在RCEP等經貿協定的基礎上，進一步提升金融合作水平。例如，中馬兩國可以共同設立專項基金，專門用於支持區域內的綠色能源項目和科技創新等領域的投資。這些基金可以吸引私營部門參與，通過公私合作模式（PPP）來提高投資效率和回報率。同時，中馬兩國可以以區域內科技領域的長板為基礎，加強金融科技領域的合作。共同製定金融科技的發展路線圖，鼓勵金融機構和科技公司合作開發跨境支付、區塊鏈應用、風險管理等創新金融產品和服務。通過這些措施，可以降低交易成本，提高金融服務的可達性和便利性。中馬兩國還可以共同完善貨幣金融合作機製，進一步擴大本幣互換協議的規模和範圍，促進人民幣和馬來西亞令吉在雙邊貿易和投資中的使用。此外，可以建立更多的雙邊金融合作平臺，如清算銀行、貨幣交易中心等，以提高資金流動的效率和安全性。

從全球來看，數字經濟的融合度正在不斷加深。平臺成為數字經濟的“新支柱”，新的基礎設施正在創造全新的商業環境。各國都在圍繞關鍵領域加快戰略部署，發達國家數字經濟應對風險能力更強，且更加聚焦數字經濟產業鏈的核心競爭力。

在數字經濟層面，RCEP主要建立了電子商務、數字服務和數字貿易的框架，知識產權條款中也有所涉及。“電子商務”章節明確了RCEP成員國在數字貿易基本規則和新興規則上的諸多共識。RCEP突破性地把數據跨境流動和數據本地化等規則納入其中，還對貿易相關文件材料數字化、使用電子簽名、電子認證、垃圾郵件等領域進行了規範，致力於保護消費者的個人信息、推動無紙化交易、建立電子認證系統和完善網絡安全。RCEP對未來加快各成員國數字經濟發展，推動其貿易和投資增長具有重要意義。

RCEP也對全球跨境電商相關規則的製定發揮示範性的作用，引領雙向數字經濟發展。RCEP的貿易便利化條款和電子商務條款將推動區域電商政策的一致性，降低跨境電商的經營風險，顯著提升通關和物流效率，釋放區域消費市場潛力，推動供應鏈與資源優化，中馬兩國都能獲得更多機會。後疫情時代的經濟生態離不開數字經濟，這無疑將成為馬來西亞乃至東盟和中國合作的重點領域之一。

2021年2月，馬來西亞政府推出了《馬來西亞數字經濟藍圖》（Malaysian Digital Economy Blueprint，簡稱MyDIGITAL），提出要將馬來西亞打造為數字經濟的區域領導者，旨在推動馬來西亞進行數字化轉型，目標是到2030年將所有領域的商業生產力提高30%，使數字經濟對馬來西亞GDP的貢獻率達到22.6%^[2]。馬來西亞希望在6個方面推動數字經濟的發展，分別是：在公共領域促進數字化轉型、通過數字化提升經濟競爭力、建設有利的數字基礎設施、打造靈活而富有競爭力的數字人才體系、創造具有包容性的數字社會以及構建可信、安全和有道德的數字環境。在此之下，馬政府製定了22項戰略、48個國家倡議以及28個行業倡議。

中國數字經濟總體規模連續多年位居世界第二，對經濟社會發展的引領支撐作用日益凸顯^[3]。中國政府高度重視數字經濟，以《“十四五”數字經濟發展規劃》為例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文件，將數字經濟上升為國家戰略，並在數字基礎設施建設上適度超前布局。截至2022年底，中國累計建設開通5G基站231萬個，千兆光網覆蓋超過5億戶家庭，建成全球規模最大、技術領先的網絡基礎設施⁴。中國在大數據、人工智能、區塊鏈等新一代信息技術領域也取得重大科技成果，同時鼓勵商業模式創新，如電子商務、直播電商、智能製造等。與此同時，中國積極參與數字經濟國際合作，與28個國家簽署電子商務合作備忘錄，建立雙邊電子商務合作機製，申請加入《數字經濟夥伴關系協定》（DEPA）。

表1 2023中國數字經濟大事記^[5]

中資企業也廣泛地參與了馬來西亞的數字經濟建設。近年來，中國的華為、中興等企業與當地的通信企業合作，為當地提供了穩定高速的網絡連接，並將積極參與協助馬來西亞構建自己的5G網絡。2017年起，阿裏巴巴與馬來西亞數字經濟局合作，共建馬來西亞數字自由貿易區項目。至今，該項目已開展包括“一站式”國際貿易服務、超級物流樞紐、雲計算大數據中心、普惠金融服務和數字人才培養等一系列合作，幫助數千家當地中小企業把產品賣到了世界各地。馬來西亞最流行的移動支付品牌“一觸即通”近年來與支付寶密切合作，推出包括電子錢包、跨境移動支付在內的多種服務，便利兩國民眾。

RCEP協定的生效在貨物貿易領域引入更適宜電子商務發展的便利化規則。遵守統一的電子商務規則，將為中馬兩國深化數字經濟領域合作帶來新的發展機遇，包括在跨境電子商務領域、傳統企業數字化轉型領域、數字基礎設施等領域，特別是馬來西亞政府將推動馬來西亞多媒體超級走廊2.0計劃（MSC 2.0），中馬雙方將在這些領域迎來較大的合作空間。未來，中國和馬來西亞等RCEP成員國可以共同商討並製定數字貿易製度和規範，逐步形成較為成熟的數字貿易模式。

RCEP協定也為中馬綠色低碳技術領域方面的合作帶來了新機遇。馬來西亞由於地處赤道地區，被海洋包圍、熱帶森林環繞，擁有充足的可再生能源和新能源的資源優勢，卻長期未得到充分利用。近年來，馬來西亞政府積極出臺相關政策，努力推動可再生能源的發展，並為綠色技術提供激勵。

2017年，馬來西亞能源部出臺了《綠色科技大藍圖》（GTMP），致力於實現“2050年國家轉型（Transformasi Nasional 2050，TN50）倡議”，即旨在到2050年將馬來西亞列為世界上經濟發展、公民福利和創新的頂級國家之一。2021年6月，馬來西亞政府宣布了新的能源發展規劃，旨在降低對化石燃料依賴、減少碳排放、提高可再生能源發電占比。規劃主要包括三個目標，一是可再生能源擴張、二是碳排放減少、三是淘汰燃煤發電^[6]。

中國目前已經完成了碳達峰碳中和“1+N”政策體系的構建，並持續落地實施。包括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的《關於完整準確全面貫徹新發展理念做好碳達峰碳中和工作的意見》和《2030年前碳達峰行動方案》，以及各分領域分行業的碳達峰實施方案和保障方案。2023年，中國的風電光伏裝機容量達到9.4億千瓦，可再生能源裝機突破14億千瓦，超過煤電裝機。清潔能源新增發電裝機容量占全國新增發電裝機容量的74.42%，同比增長84.09%。2023年上半年，以太陽能電池、鋰電池、電動載人汽車為代表的“新三樣”產品出口增長61.6%，成為外貿增長新動能^[7]。2023年12月6日，國家發改委公布了首批25個碳達峰試點城市和10個碳達峰試點園區，以探索有效的綠色低碳轉型經驗。

RCEP協定有利於推動區域內綠色先進技術和產業化優勢在馬來西亞落地，加速馬來西亞能源轉型和清潔交通等綠色基礎設施建設。RCEP協定還將促進“新三樣”，即電動汽車、太陽能電池、鋰電池的貿易，進一步深化中國與馬來西亞在新能源產業領域的合作。近年來，中資企業在赴馬投資合作過程中，一方面加大在清潔能源、綠色產業領域的投資，包括太陽能光伏面板、電動汽車、太陽能發電等；另一方面是在傳統行業采用了先進的工藝和技術，引領該行業在當地的技術換代，減少對資源環境的影響。

以在吉打州投資建設綠色造紙園的浙江新勝大公司為例，其采用廢紙作為原料，造紙每噸可節約3立方米木材、200立方米水、1噸標準燃煤、600度電；采用當地富產的棕櫚材料作為鍋爐主要燃料，不含硫磷，不汙染大氣，燃燒後的灰燼可作為優質有機鉀肥用於農林業；采用優選工藝，強化水處理和中水循環利用，加強對二次蒸汽和二次原料的回收利用，極大地降低能源消耗。

研發是中國在RCEP協定的服務貿易開放承諾中新增部門，足見中國政府在擴大研發領域對外開放上的誠意。RCEP協定通過其知識產權和自然人臨時移動的相關條款，顯著促進了成員國在研發領域的合作。這些條款為高精尖技術領域的專家和專業人才提供了便利，使得他們能夠更加高效地進行國際交流與合作，從而推動行業技術的創新。特別是，自然人臨時移動條款允許產業高端人才在RCEP區域內進行短期技術交流時，享受更快捷的簽證服務。此外，知識產權條款確保了技術領先企業在進行技術輸出時，能夠有效保護自身的權益。RCEP成員國在知識產權保護方面達成共識，強調了促進競爭的重要性，這鼓勵了成員國在關鍵技術領域如設計和裝備製造等方面進行健康有序的競爭，並通過知識產權的合理傳播實現共贏。

生物技術領域是中馬兩國研發合作的亮點領域。

從資源稟賦上來看，馬來西亞依托本國豐富的生物多樣性為生物技術產業的發展提供了堅實的基礎，近年來馬來西亞的生物技術產業已從對傳統應用的依賴發展為無毒且可再生的可持續技術，並在農業生產方面的研發、醫療保健領域的發現以及可持續工業流程的采用等方面發展突出。

中國首部生物經濟五年規劃《“十四五”生物經濟發展規劃》已出臺，旨在將生物經濟打造成為推動高質量發展的強勁動力。規劃明確了加快生物技術賦能健康、農業、能源、環保等產業，促進生物技術與信息技術深度融合，提升生物產業多樣化水平。具體措施包括推動基因檢測、生物遺傳技術與疾病預防融合，以及發展高性能生物環保材料和生物製劑等^[8]。

2020年11月，中國與馬來西亞代表以視頻的形式簽署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與馬來西亞政府關於疫苗開發和可及性的合作協定》。該協定是新冠疫情暴發以來，中國政府與外國政府簽訂的第一個政府間疫苗合作協定。馬中兩國雙邊生物技術合作，充分體現了彼此積極參與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精神，亦展示出東盟國家之間在共同抗擊新冠疫情中的守望相助，也是RCEP成員國間在人類健康領域上的一次重大務實合作。

中馬兩國可以充分利用RCEP協定帶來的市場準入優勢和貿易便利化措施，加強在生物技術研發領域的合作。通過共享研發資源和交流創新成果，兩國可以在生物醫藥、農業生物技術、生物環保材料等方面實現互補發展。RCEP框架下的關稅減免和簡化的貿易程序將為雙方企業提供更廣闊的市場空間和成本效益，從而促進生物技術的商業化進程和產業升級，共同推動區域綠色經濟的繁榮發展。